夜深读在背景最高的山顶,我画下积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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绘画之乐

作者:奥尔罕·帕慕克(土耳其)

译者:何佩桦

我上学后不久,发现了绘画的乐趣。或许用“发现”不正确,它暗示什么东西有待发现,如同新大陆。如果说我内心潜藏着对画画的热爱与天赋,那也是在我上学后才察觉。更正确的说法是,我画画是因为它使我无忧无虑。我的绘画才能是后来的事,一开始没这回事。

或许我真有天赋,但重点不在这儿。我只是发现画画让我快乐,这才重要。多年后有一天晚上,我问父亲他们如何知道我有艺术天赋。“你画了一棵树,”他告诉我,“然后在树枝上画了一只乌鸦。你母亲和我面面相觑,因为真的乌鸦正是这么停在树枝上。”

虽然这没有全然回答我的问题,也可能不太确实,我却很喜欢这故事,很乐意相信。很可能我画的乌鸦在一个七岁男孩来说并不特别成功。显然,始终乐观、过度自信的父亲有一种本领,打心底相信他儿子做的每一件事都很了不起。此一见解具有感染力,于是我也开始认为自己别具艺术天赋。

图片来源:unsplash

我画图时博得的赞扬,使我猜想我得到了一部机器,让大家不得不爱我、亲吻我、崇拜我。因此每当觉得无聊,我便把机器打开,赶出几张图来。他们不断给我买纸和笔,我不断地画,轮到炫耀这些图画时,父亲是我的首选。他总是给我我所希望的回应,先是惊讶而赞赏地看着画——这每每使我为之屏息——而后予以诠释:“看看你把这渔夫站着的样子画得多好。他心情不好,海水才这么黑。站在他旁边的肯定是他儿子。鱼和鸟看起来也像在等待。真聪明。”

我跑进去再画一张。渔夫旁边的男孩本该是他的朋友,但我把他画得太小了点。但此时我已知道如何接受赞美。我把画拿给母亲看,

说:“看我画了什么。渔夫和他儿子。”

“画得很好,宝贝,”母亲说道,“但家庭作业做了没?”

有天在学校画了一张画之后,人人都围在我身边看。暴牙老师甚至把画挂到墙上。我觉得自己像个从袖筒里拉出兔子和鸽子的魔术师——我只需画出这些奇景,炫耀它们,赚取赞美。

此时我的技艺日渐纯熟,足称有天赋。我密切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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