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江浦的东大街原本没那么宽,是年解放后拓宽马路,拆掉一溜排路南的房子,才使得东大街像个样子,才能对面对行驶汽车。
对于居住在东大街及小巷内的居民来说,其住房用小、破、漏来形容一点不为过。
我家三代同堂,十几口人,居住面积包括厨房仅五十来平方,分隔成几个小间,用奶奶的话说,是个鸽子窝。房屋里哪儿都堆着东西,零乱不堪,来了客人,一般都坐在床沿上。
我家的屋脊是一块块油毛毡铺的,上面用大砖头块压住。夏天是最难熬的,白天,家里闷的像蒸笼,酷热难挡,夜里蚊子肆虐,又无降温条件,从记事起,我就用一条湿毛巾铺在席子上,第二天早上,毛巾就已被捂干了。遇到下雨天,更悲催,外面下大雨,屋里下小雨。有多少次半夜被母亲叫醒,床上,桌上,地上已摆满大大小小十几只盆桶接漏雨,一家人抱着膝盖窝在床上等天亮,看着母亲一愁莫展的神态,我们虽然不大懂事,也从母亲的叹息中晓得了家境的困难。
大冬天下雪,雪花会从门缝里飘进来,北风在屋顶上呼啸,油毛毡被刮的刺啦刺啦响,我们姊妹几个都被冻醒,总害怕屋顶被掀开,加上野猫惨兮兮的叫声,听得汗毛直竖,上下牙齿不由自主打颤。
尽管过去了若干年,一想到童年的这部分记忆,仍然不寒而栗。随着家里人口增多,房屋日益破旧,父母决定翻修房子。说说容易,这要提前几年赚够费用的,家里经济入不敷出,只能从牙缝里省出菜金钱。
记得那年为了翻修房屋,和左邻右舍协商,沟通,请客送礼,甚至吵架,好不容易备齐了建房材料。接下来是请瓦匠盖房,在砌东山墙时候,瓦匠偷工减料,应该每一层都用石灰泥浆,他却隔了一层才用石灰泥浆砌。第二天一早,砌了一人多高的山墙倒了,幸好没伤到人。估计心亏,瓦匠也一直没出现,父母只好另外找人,这一来二去,又破财,又折腾。
像我家这样的居住环境,除了一些开了多年商铺有了殷实家底的,鸽子窝式的住房在东大街比比皆是。
到了九十年代,听说东大街要拆迁,我第一个赞成,基本在第一批拆迁优惠期就签了合同。回迁后,我家分得一套三居室,为了和父母住一起,我又退掉三居室,加价换了二套背靠背的二居室,打通后,成了四室两厅两厨两卫。终于住到了楼房,父母开心的不得了。
多年之后,我仍感谢那次拆迁,让父母在晚年享受了宽敞明亮的楼房,他们喜欢打打小牌,我还特地把一间卧室改为活动室,逢年过节,一大家相聚,孩子们在各个房间开心地串来串去,女婿们围着父母打牌,叙着家长里短,温馨而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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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:顾树青。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,不代表《里运河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