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局外人B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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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题记

有些东西不是想来就可以来的。

比如刚种下的种子你要等很长季节才会花开,想出游偏遭逢连日大雨,以及旧年的书报堆得无法容忍的时候却怎么也见不到人来收。

工藤兰就正好在为储藏室里膨胀到极点的灰尘烦恼不已。一面打扫一面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分门归类,嘴里絮叨着“新一从来就不知道帮忙了……”

然后就这样繁碎的度过一天。

而工藤新一呢?此时正在二楼左边的书房看阿加莎·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。

厌倦了柯南道尔,福尔摩斯的每一次奇怪经历熟得早已倒背如流。如今的这本《东方快车谋杀案》,还是早年服部推崇的。

当然,他也厌倦了自己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——就那么在糊里糊涂中卷入一场惊涛骇仗,然后觉得转瞬沧桑。

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,扰乱了本应平静萌发的初恋,错过了正常的高中毕业不得不留级再考……最后头疼地为自己总结出了两个字“失败”。

他抬眉瞥了一眼角落里正全心思投入组装赛车模型的儿子,工藤健太郎。仿佛又觉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

那个真心与妻子兰两小无猜、不涉世事的小自己。

只是已经失掉了寻回的线索。然而有些东西也不是想走就可以走的。

宫野志保面对吧台里琳琅满目的酒,眼眸一转,左挑右选般扫过……最终还是选择了Sherry。

晶黄透明的液体摇曳在高脚杯子里,有一股纯郁香气。

——但所有经典的雪莉酒却都是不甜的。

在复杂柔和的口感中,这是她第无数次乐于消费曾经的自己。

午夜的酒吧正是狂欢鼎沸时候,电子音乐强有力的节奏打在心跳上连同皮肤都有些微颤抖。迷离的灯光扑烁过她的唇,红的蓝的黄的绿的白的。而手侧的电话似是搅梦般震动。

翻盖接通,她隐约可以听到男人从听筒里传来的不稳定声线:“回家!大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守时一点?”

“在你少唠叨一点的时候。大侦探,Doyouunderstand?”

说完兀自一笑。

那些涌动在浮嚣迷暗中不可捉摸的温柔。

让宫野志保顿觉这个世界即使换了面孔也是蛮有意思的。

工藤新一在家里享受温馨晚餐的同时,也在盯着电视屏幕看一个栏目的人物专访。

晚餐盘盛的碎肉咖喱配上兰刚做好的清蒸三文鱼。电视里的女子有着一头柔软靡卷的茶发。

新鲜的酱葱味咀嚼在舌齿间,目光所及处看到的是一张妆容精致,微笑恰如其分的脸。

然后就听到主持人提问:“宫野小姐长久以来都被誉为是医学界的‘小野小町’,并且独身多年。难得采访到您,那么冒昧问一句您在择偶上有没什么特殊偏爱呢?”

台下适时地响起一阵猎奇哄闹声。

而她眸中闪转过一丝了然的精光,玩味且不急不缓的说:“首先一定要灵活聪明。”

哦?

“然后需要有些不凡的经历。”

还有呢?

“最好还有点特别的男性俊朗。我所欣赏的男性就好像……”

是……

“工藤优作先生那样的~”

一口饭抑制不住想要喷出来,在抵达喉头时又努力被咽了下去。

工藤新一扬起下巴向着桌对面认真填饱肚子的健太郎说:“喏,儿子~那个女人想做你奶奶呢。”

闻声抬起小脑袋的健太郎盯了盯电视里的人,撇撇嘴说:“啊啦,又不是做你奶奶,老爸激动什么~”

工藤新一相当无语儿子的抢白,又好气又好笑地耸了耸肩。转头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动画片台继续吃饭。

拜托。她是想当我后妈诶。只是成为工藤有希子那样的人并非是宫野志保所心向往。

她总是极力避免出现在报纸的头条上,哪怕出席医学奖的颁奖大典也要委托别人代替。

这么多年的低调隐忍,已经足够把一个人某方面的刻意培养成长久习性。

不喜欢抛头露面成为明晃注目,却喜欢流连声色场所只做其中一条稳默游鱼。

不喜欢酒会上僵凝不变的温文面具,却喜欢酒吧里亦真亦假的肆意情绪。

不喜欢环游世界的爱情,却喜欢有个家。

这些工藤新一都不懂。

所以关东的大侦探在不日后接到宫野志保寄来的订婚喜帖时,心脏着实被狠狠撞了一下。

意料之外的东西,红白粉相间。串联起毫无逻辑章法的两个人。

他竟然不知道,服部平次瞒了自己那么久。

工藤还能清晰回忆起八年前那场大决战中,服部平次失去亲爱女孩远山和叶时的情景。

弥漫着阴魇的流弹硝烟。充斥着双眼的撕心裂肺,愧疚莫及。

——那是他不曾看过的样子。他认识的服部平次,似乎总是伴随着很多笑趣与跃扬的。

可就在那日黑衣组织绑架了他们的众多亲友,准备以此作为最后逃命或者同归于尽的王牌。

除了坚持正义之途前进剿灭,FBI和他们别无选择。于是炸弹爆炸,船只解体。

他们眼睁睁目睹了那艘巨轮的燃烧沉没,来不及救援全部,只能看着无辜生命陨落却无能为力。

而远山和叶就是那陨落的其中之一。

自那之后,服部平次整个人就变了。也不是说变成了另外的谁,只是整天忙于东奔西跑,死命着的接手棘手案子,妄图埋进这冰凉理性的逻辑推理中磨灭曾经锥骨的感性判断。

已经好多年都没听闻他跟哪位女性有暧昧过了。哪怕服部的名声事业愈来壮大超过自己。

好歹也是兄弟,怎么一晃神就要跟自己的半个知己结婚了?

这世界转得真是天翻地覆。令人失措。

“新一,我去打听了几家儿童兴趣班。”工藤兰温柔的声音近到耳边,长发女人端着装满衣服的盆子说:“小健都六岁该学点东西啦,你觉得呢?”

他回过神来,看着她随即笑容温存:“你想的话我没问题呀。”

于是兰在这样的允应中又开始了絮絮叨叨的无限憧憬:

“我们的小健呢可以学小提琴~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遗传到你糟糕的天赋……”

“……围棋也不错呀,可以训练逻辑能力呢……”

“……其实我想你是不是更希望他去足球预备队呐……”

她的心思在神圣的母性风采中展露出惊人的言语潜力,就那么不间断的叙述勾勒着。仿佛他们的儿子转眼间就可以成为那想象中的运动员,棋手,音乐家。多么美好。

工藤新一爱怜的聆听,终究是招架不住,答应自己周末会亲自带健太郎去照兴趣选选。然后悄然转到阳台,给故人发去一条祝福短信。

这些年他很少给她发短信,所以如今也只有极简单的六个字:多日不见恭喜。

末尾添了个句号,算是看上去不太孤单。

但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——宫野志保的名字出现在来电提醒上,使男子产生某种莫名的兴奋感。

——“喂?工藤先生。”

她的声音依旧曼妙,少了几分电视中的清冷。

——“可不是工藤优作先生。”

他也还没忘记上次那个择偶玩笑。

——“嗯哼,你看过我的节目?”

——“是的啊,宫野小姐之回答让我很有压力呢。”

——“见笑了。”

……

客气的对话持续在电话线两端,短暂的笑声背后有些空白尴尬。工藤新一不知怎么了,似乎这些年的疏远当真在无形中让曾往的默契失去答案。

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。

绝对不是这样的。

也不该是这样的。

于是宫野志保的下一句话终于切入心题:

——“你说……我们有多久没见了?”

工藤新一长吁了口气,缓缓小心的吐出。仿佛一下子打开了许多扇历史的门。

——“应该有很久了吧,上一次碰头还是两年前博士的六十大寿……”

——“原来这样久了啊……”

他轻扯嘴角,涩笑着:

——“是呵,久得你跟我兄弟眼看都要修成正果了,而且我居然不知道。”

“恭喜了!”

她也笑,然后淡淡的说:

——“多谢。为了赔罪,要不要出来叙个旧?”

——“什么时候?”

——“这个周末吧,我有空。”

——“恐怕不行,这个周末我得带儿子去兴趣班报名诶。”

男子略一迟疑,无奈推掉。

——“呵。真是个模范居家男人。”

她淡淡的对他嘲趣,在电话那头想了想。

——“就你们两个人?”

——“是,怎么了?”

——“地点发给我,周末本小姐陪你们去。”

说完,只见她利落收线。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。

工藤新一望了望屋群上的夜空:星星很多,风这样凉。

米花町的天气总是清和朗宁的。

除了前几日颇为讽刺这句话的连绵大雨。

几天后的清晨,工藤新一被迫不及要出发的健太郎给吵醒。睁开眼迎上床头那双圆碌碌的黑眼珠,淘气而天真的神情让清梦被扰的恶情绪无处发作。

只得接过衣服憋得慌。

终于一切准备妥帖后,兰把儿子抱上了副驾驶座,一边替他系好安全带一边扭头对发呆的丈夫说:“新一,照顾小健哦~我陪园子去买点东西,你们也别回来得太晚。”

俊朗的男人回过神来“嗯”了一声,对她露出了温柔微笑。

倒是健太郎撅撅嘴,抗议般对着母亲说:“妈妈从来都不叫我照顾爸爸呢!”

工藤兰闻言噗嗤一声婉笑,拍着儿子脑袋道:“小健也要乖~”

……

启动,出发。

汽车行驶在渐渐熙攘的街道上,不过一会儿后视镜里便没了自家与妻子的剪影。

工藤新一终于留有空暇来为自己将要见到宫野志保而感到小小高兴。

健太郎不知什么时候从书包里翻出PSP自顾玩起了赛车游戏。

而工藤新一盯着前路没有来头的想,他跟她究竟会以何种面目相逢。

有时候他看着儿子天真的模样就会想起江户川柯南与灰原哀,那段与少年侦探团寻找猫猫狗狗的时光,当真是任他再吃一次aptx也无机会返寻。

那种虚假天真里,似乎也蕴藏着无穷的超乎寻常的童年快乐。

只是长大后的生活越来越真实,年轻时的那种英雄主义已无法再让自己荷尔蒙澎涌。

唯独对于这种老友见面,只要始终保持距离,保持时间。

就会酝酿成最奢侈的红酒。肆溢弥香。

手机的短信提醒音忽然响起,掏出一看,果不其然是来自宫野志保的:

——“我在搭乘东海道新干线的路上,一刻钟后静候君临。”

俊朗男子会心一笑,干脆加足马力前推了换挡杆。碰头约好的地方是在池袋町的一个街口,离兰说的那几家儿童兴趣中心很近。此外,这里也是江户川乱步故居所在的地方。

宫野志保看了看腕上的链表,指针正好对准十点半。

抬起头来四处打量,便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了身前。抢先打开车门出来的是一个小脑袋,健太郎迷茫的目光迎上来,让她不由自主勾起唇角。

“你好,工藤。”茶发女子温和的神情延伸留在了小家伙身后的工藤新一那里。指着工藤健太郎淡淡的说,“不介绍介绍?”

……这不是一次正式的见面,所以两人也没有特别的寒暄,径直牵着健太郎先前往不远处的目的地。

小家伙对这个宫野阿姨格外喜欢,一路上天花乱坠说个不停。倒是工藤新一立在旁边像个陪客,话不多,只瞅着宫野志保哄小孩的能力较之少年侦探团时又精进不少。

其实……看上去也蛮像一家人的。

工藤新一想。

宫野志保不经意间对望他一眼。

这个无聊念头随即就被他抛之九霄云外,抹杀得片甲不留。步行了没一会,便到达了培训中心。接待人员很友善地递给他们宣传手册,工藤新一接过后认真地翻着,一行人穿过小花园便在场馆里开始走马观花似的参观:

有棋社、画室、乐器房、剑道馆……健太郎虽对很多课程都表现出极大兴趣,但依旧摇摆不定。只顾着图一时顽趣嬉耍个痛快。但那张快言的嘴巴终于耐不住打了个大呵欠,然后抬起脑袋,回望着两位大人嘟嚷自己好饿了。

饿了?那还不简单。

茶发女子轻轻挑眉,主动介绍起在附近一家餐厅吃过的美味。虽然已经搬离东京好几年,但她对这一带的情况似乎比米花町还熟悉。

于是父子二人任由她带着左拐右拐,穿过两条小巷,很快便来到邻街的一家高档旋转餐厅。门楣装潢奢华。煞是阔气。

俊逸男人斜睨了一眼门口的招牌介绍,精致的菜式下是明码实价标榜着的“高贵”数字。他下意识探了探裤袋里的钱夹,还好。

心下一安却又无奈耸肩,感慨道:“你还真是不客气啊。”

茶发女子也不理他,自顾捏健太郎的脸蛋,和颜说:“阿姨让爸爸带你来这里吃好吃的,你喜不喜欢~?”

结果自不必说。二对一。

有时候一对人见面必须要等到吃饭才能进入主题。

因为已经各自有了不同的生活旅行,不确定对方是否能习惯自己的模式;价值观潜移默化地产生改变,寂寞了不知道如何自处,相处时也势必要寻求一种共同都舒服的事。

而这个世界上人人每天都要去做的,除了睡觉,就是吃饭。

工藤新一当然不能跟宫野志保睡觉。于是这放松下来的场合,便只剩下吃饭了。

三个人坐在二楼靠窗边的位置上,一个角落里。

有久石让的音乐轻轻从空气中穿透流淌,好在比较安静。

小孩子饿得快吃饭也快,不待一会儿,健太郎率先吃完便跑到餐厅附属的儿童区玩去了。

然后只剩着两人,沉默在突然而至的局促中。

心跳顿了一拍。

“这些年你都过得还好么?”

手中的刀叉并不曾停歇,只是渐渐放缓速度。他终于能够问出捱了小半日的问题。

宫野志保微微一释,放下手中饮了半杯的柚芒汁,望着他的眼睛徐徐而道:“我还好,日子很清闲,研究所只要每天去报一个到就可以了。你知道,那些着重于理论意义的工作也不是月月都要求重大突破的……”

“才搬去大阪那边的时候是有些不习惯,经常不知道该往哪里去,所以迷恋上夜夜去酒吧打发闲散时间。喝酒喝到微醉,听着淑静或刺耳的音乐,然后等服部接我回家。”

工藤新一似是回应的点点头,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出神。

见她说完这些陷入短暂停顿,便随口接过去继续问:“那你又是怎么跟服部在一起的?”

“工藤君,你谈天的方式还真像审讯犯人……”

茶发女子眨了眨眼,开玩笑的同时也不忘数落故人。但见他的神情十分认真,心尖微一思量,却是话机一转说道:

“健太郎这么可爱,你和小兰应该很美满吧。”

“哈啊?”他一时未及反应,抬头看见她的脸上显露着三分探寻七分笃定,才说:“是不错啦,兰是个很体贴的人,家里全靠有她才打理得井井有条的。健太郎这孩子虽然调皮,但也算懂事聪明。”

只是……

俊逸男人轻轻勾起嘴角,往事随着末梢那一点弧度荡漾开来。

“只是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已经老了,午夜梦回看到年少时的自己,总感觉那些波澜经历得太多,以至于不得不留下很多遗憾让人措手不及。”

“灰原。”这是他对她最习惯的名字,“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?”

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,餐厅里的音乐正好切换到《PlayingLove》的前奏。

宫野志保记得这首曲子是来自一部意大利电影的。

她静静聆听,仓乱的音符过后琴音渐渐舒缓悠扬起来。

此刻极适合用来思索一个答案。

“现在的我很少去纠结这种具备‘时差性’的问题了。对于遗憾的事能则弥补,无则消除。”

“其实每次我喝醉酒的时候倒是有那么些幻觉的。只不过一觉醒来,我还是现在的我。”

“拥有是件很幸福的事情。你懂么?”

工藤新一了然一笑,转头望了望远处正在跟别人玩耍的儿子。越发觉得温暖。

而宫野志保则掏出手机,漫无目的翻看服部平次之前打来的三通未接记录,顺便等待眼前这个碎碎念颇多的“老男人”回过神。

在那次决战中,九岁的灰原哀为了找回aptx的解药资料冒险潜入组织的实验室。不料最终被贝尔摩得关押在巨轮“海皇号”底部的贮藏舱室,打算让她与那层层堆叠的炸药箱一齐引爆焚烧。

万幸是服部及时救了她,把她背到了甲板上。为此还负了更重的伤。

“他救了我之后一直很颓唐,医院看他的时候没少招惹他……”志保娓娓说起那段日子,仿佛终于理清思路有空来回答工藤新一的问题:“可是没有用,服部君对待感情问题是个死心眼儿的人。无论你怎么刺激或者劝慰,他都不能释怀。”

“是么?他那段时间拒绝一切联系,之后也从没跟我提及过。”

“恩。后来还多亏了他老爸平藏先生,先是狠劲煽了他几耳光,然后又强迫出院一直带在身边,让他跟着自己工作。而我呢~亦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,想着东京也呆腻够了,索性就搬来大阪看他振作咯。”

说完这些她莞尔一笑,似乎在向工藤宣告“你最好的朋友被我抢走了”,可是那笑容转瞬就云淡风轻。

她没有让他知道的是:她曾怀过服部的孩子,又未经那人的同意流产了。虽然这样已算是了结了一夜的醉酒放肆,可他执意要对她负责。两个人凑合在一起,倒也般配。

——“他那里有一个没有女主角住的家。”

这是她给工藤新一的解释。

可谁又知道当日服部平次一心想救的明明是他的青梅竹马,却在岔口被人误导了方向。以至于造成一辈子都不能弥补的缺憾。

然而工藤新一此刻比较好奇的是另外一个问题:“那你真的确定跟他在一起是个好选择?”

宫野志保知道他所指的是“和叶”,心里并不介怀。当下点点头说:“这几年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穿着自己新买的鞋子,在服部房间走来转去。而他怎么都不会抗议~”

“看来他很宠你。”

……

“工藤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有没有目睹过一个人在失去了他所珍视的东西后,依然能好好的活着。当突然间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了谁,依旧还是自己。那种感觉很恐怖。”宫野志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,说出了这番话。

他的心突然猛烈跃动了一下,然后人却再无发出声音。

只念及现在的服部平次有现在的宫野志保陪伴,应该是件两全其美的事。于是悬挂已久的心终于悄然无觉的被放下来……

闲话叙得太久也有讲得口干舌燥的时候。

午餐用得过慢也会遇到遭人投诉的状况。

——工藤健太郎显然就是那个等得不太耐烦的。

小家伙跑过来敲了敲桌子,撅起小嘴让脸蛋看上去更加肉肉的。忍不住又被宫野志保捏了一把。

“喂,你到底决定好要学什么了没啊?这可是你老妈交代下来的任务。”俊逸男人也不急着起身,光打量儿子那有趣的表情。

健太郎向他做了个鬼脸,答道:“想是想好了,不过我才懒得告诉你呢~”

宫野志保挑眉看着他父子俩较劲觉得好笑,又见工藤新一无奈地招呼服务员买单,不得不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忙把健太郎给哄到儿童中心去。

池袋的下午天空渐渐开始晴朗。街道两旁的孔雀松映着阳光显得愈发青翠挺拔,远远的望去就像两列站立整齐的士兵,无怨无悔的守卫着过往行人的周日清宁。

回到儿童兴趣中心,看见里面有很多孩子正在老师的带领下活动,而小花园中央有一些鸽子停歇在那里晒太阳。

工藤健太郎最终选中的项目是空手道。这让工藤新一望天感慨道“果然还是向着他妈妈一点~”言下之意,是这个儿子自己终究驯不服了……

宫野志保向他示意,让关东救世主就在外面等着,便自顾带着健太郎前往招生处填表格报名。

俊逸男人坐在花园长排木椅上,望着啄食的鸽子,觉得这一天似乎这样漫长。

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了。

整天埋没在卷宗里,研究各种尸体照片;或者是闲来关在书房里阅读小说亢长的谜题,倦懒得再不想动。

循规蹈矩的规划着众望所期的未来,沿着铺设完好的轨道慢慢行驶。无缝对接得有些过分。

宫野志保,这个女人这些年变得真有意思。

他自嘲的笑笑,顿觉自己真的很羡慕她的人生。

入学报名流程很简单,没等多久健太郎便拉着志保出来了。工藤新一连忙起来道谢,换回的是宫野志保打着哈欠的一句:“无所谓啦,反正我也没帮你交学费。”

于是男子垂下双眼在心里暗暗嘀咕了句“真不够意思!”余下的时间他们又在附近散了散步,健太郎总喜欢跑在前面,然后悄悄躲起来跟他们捉迷藏。

出了餐厅工藤新一的话渐渐变少,而宫野志保丝毫不以为意。反而乐得清静自在。

一起看看流云飞散的天空,听风从耳边吹扬过,走一段路程。这样便是很好的。

回家的时候宫野志保婉言谢绝了工藤送自己,她看着伏在父亲背上玩累熟睡的健太郎,淡淡催促男子还是早点回家。免得佳妻担心。

“服部志保?这名字念起来很别扭是吧?”她转过身轻轻打趣自己,“可以的话,还请令夫人来帮忙挑婚纱。”

他微笑。不可置否的耸耸肩。

谁又知道她心里盘算着什么鬼主意。会请才怪。

“那么……我告辞了。”

“一路小心。”

未再多言,不说再见。只是简简单单的告别转身。

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然后在转身挪步的刹那变回了陌生人。

工藤新一安静目送她离去,心中涌起一阵没有来头的怅然若失。

这时候,健太郎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苏醒,目光懒懒寻了一遭问:

“宫野阿姨走了吗?”

“是呀,你只顾睡觉都不送送她。”

“……那刚刚她为什么要冒充妈妈呀?”小孩子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。

“什么时候?”他诧异。

“就是填写注册表的时候老师问她是什么人,阿姨就奇怪的望着我说她是我妈妈工藤兰!”

霞光千丈万丈般铺散在天地间,春日傍晚的游云若彤。

难道……她……

工藤新一凝视着那个越走越远仿佛要融化进夕阳里的曼妙背影。好像是猜料到什么似。

觉得这一刻心脏急速跳跃快要脱出,贯穿五脏六腑的血液集体倒流汹涌。

很难受,但也很刺激。

如果去追她?追到了又怎样呢?

只不过再走小段路,多说几句有意义无意义的话。

照样会离别。彼此都带不走谁。

八年的光阴在岁月长河中悠游逝走。往事慢慢模糊。

其实生命就是在若干无常中形成了那个唯一的注定。

这个世俗的世界里束缚自由的太多。秩序是用来维持而不是违背。

“阿姨在给你开玩笑呢。”

工藤新一回头望见背上儿子又陷入半梦状态的小脸。

知道该带他回家了。

毕竟在他们的故事里谁都没有扮演那个让对方不可缺少的角色。没有怨什么,没有恨什么,没有爱什么,没有戒什么。

自然也无关为什么。

……

只是灰原,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发现你昏迷在船舱尽头的人。

是江户川柯南。-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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